我們家有個祖?zhèn)鞯哪竞凶,檀香木做的,雕著一些稀奇古怪的圖紋,不過非常精致,透著一股神秘氣息,據(jù)說這木盒子是我太爺爺那輩傳下來的。不過到底怎樣,誰也不知道,因為那盒子一直被我爺爺保存著。
我爺爺一個人住在祖屋里,爸爸幾次三番勸他搬出來,他總是說:“不行啊,我得在這鎮(zhèn)著……”鎮(zhèn)著什么,他也沒說。 三年前,爺爺臨終前終于說出了那個秘密,我躲在門口偷聽到了。原來,那盒子是太爺爺一個小妾的梳妝盒。小妾未嫁之前是個戲子,當(dāng)時特別紅,每次登臺都是場場爆滿,出出精彩。太爺爺常去捧她場。我們家當(dāng)時是個大富人家,太爺爺也一表人才,最后抱得美人歸。太奶奶是個大家閨秀,書香門第,與那女人倒也處得來。 平靜地過了兩三年。一天,一個男人來找那小妾,說是她青梅竹馬的表哥。兩人見面后大超一架,不歡而散。原來男人是回來娶那女人的,誰知她已嫁為人婦,惱羞之余,口出惡言。晚上,小妾哭了一整夜,天亮丫鬟進(jìn)去,發(fā)現(xiàn)她已死在床上,胸口插著半把剪刀。 后來,小妾的屋子常出現(xiàn)怪異現(xiàn)象,貓啊狗啊會無緣無故死在那里,晚上常有女人的哭聲,蠟燭也會徹夜不滅。全家人惶恐不安,請了道士做法事,道士說得找到另外半把剪刀鎮(zhèn)著,冤魂才不會作怪。于是太爺爺就把另半把剪刀放在小妾的梳妝盒里。直到今天,人鬼相安無事。 爸爸是個徹底的唯物論者,不相信什么鬼啊怪啊的。爺爺死后,就把祖屋搬空,準(zhǔn)備租給人家。搬家那天,我去轉(zhuǎn)了一下,以前放床的地方赫然躺著半把剪刀,上面還有暗紅色的血漬。我一驚,聯(lián)想到爺爺說的秘密。會不會是那半把剪刀?想去找爸爸,可一轉(zhuǎn)身,剪刀又不見了。難道是我眼花?還是快走為妙! 祖屋租給了一對夫婦,是打工的。男人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,女人穿著也很樸素,只是一雙眼睛瞟來瞟去,很媚。 不到一年,男人莫名其妙的死了。驗尸官也沒驗出到底什么病。死的時候一把骨頭,甚是恐怖。 祖屋隔壁的老奶奶無限惋惜的說:“作孽哦,年紀(jì)輕輕的就得色癆死了……” “不是驗不出病嗎?”我奇怪。 “唉,那女人也是,何必這么作踐她男人!” 我聽得一頭霧水。轉(zhuǎn)眼看到那個女人,哇塞,真是士別三日,當(dāng)刮目相看。一身時髦的行頭,臉上紅紅綠綠,眼睛更狐媚了,透著一股說不清,道不明的妖氣。 這幾天,祖屋的鄰居們紛紛到我們家投訴,說那女人不安分,老有男人進(jìn)進(jìn)出出,弄得那里烏煙瘴氣。而且晚上常聽到有人唱戲,咿咿哇哇的,吵得人不得安寧。 “晚上有人唱戲”,這又讓我聯(lián)想到了太爺爺?shù)男℃彩莻戲子呢。不會吧,難道又有鬼魂作祟? 爸爸打算讓那女人搬走,可她死活不肯。兩人吵得不可開交。最后,居委會大媽出面調(diào)停,說好讓那女人再住三個月。 可是那女人越來越不像話,晚上一會兒笑,一會兒哭,時不時還唱上一段。攪的鄰里怨聲載道。 于是我決定夜探祖屋。好奇心促使我要弄明白那女人到底怎么了,一年之內(nèi)變化何以如此之大。 我記得很清楚,那是個月圓之夜,月光使我不用手電筒就能黑暗作業(yè)。我翻過矮圍墻,一眼就看到那女人就著燭光在縫衣服。不對,又沒停電,點蠟燭干什么?我渾身寒毛豎了起來,感到背上一片冰涼。 我壯起膽子,倚著墻走近一看,那女人縫的是一件戲服,深紅深紅的,鑲著金邊。此刻只剩一只袖子沒弄好了。也許因為燭光的關(guān)系,我看到那女人的臉一片陰影,眼睛更是深不見底,好象兩個窟窿。就像電影里女鬼的樣子。我嚇得正要走,那女人突然站了起來,穿上了那件衣服。頓時,屋子里人影閃爍,仔細(xì)一看,卻是燭光帶出來的影子。再看那女人,這一驚非同小可,女人已完全變了模樣,不再是那個打工的了,而像一個三十年代的戲子。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,只是那一雙媚眼沒變。 緩緩地,她舞動雙袖,邁開臺步,放出嗓子唱了一段“昭君出塞”,我聽得入迷,也忘了害怕。突然,那女人一個轉(zhuǎn)身,徑直朝我走來。美麗的臉龐沒有一絲表情,整個人籠上了一層死氣,我嚇得不敢動彈。她穿墻而過,站在我面前,發(fā)出了和剛才唱戲截然不同的聲音,好象來自地獄,透著一股寒氣:“你長得真像那*人啊,小丫頭。知道我為什么又回來了嗎,我回來報仇!是你太爺爺逼婚,讓我和表哥有緣無分,人鬼相隔。是你太奶奶嫉妒成性,害死了我!” “你不是自殺的嗎?”為了家族榮譽(yù),我使出全身力氣冒出了一句話。 “哈,自殺?要不是你太奶奶掰開剪刀插我,我會死嗎?那個蛇蝎心腸的女人,無時無刻不想讓我死。哼,你知道另半把剪刀在哪嗎?喏,在這呢!闭f著,她從衣袖里拿出了半把剪刀,用右手掐住我的脖子,說:“惡有惡報,報應(yīng)不到她身上,那就報應(yīng)到她重孫女身上吧。小丫頭,別怪我,我做鬼很寂寞的,你來陪我吧!”接著,那女人,不,女鬼,拿著半把剪刀就往我身上戳。我只聽到自己喊了一聲“不要啊”,就不省人事了。 早晨醒來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躺在祖屋的院子里。顧不得其他,拼命往家跑,回到家一切正常,爸媽還沒醒。 我照了照鏡子,發(fā)現(xiàn)脖子上有被掐過的痕跡,而且一塊祖?zhèn)鞯挠癫灰娏,那玉是只傳女不傳男的,辟邪特別靈?梢娮蛲淼氖虏皇且粓鰤?墒,爺爺說過有那半把剪刀鎮(zhèn)著就沒事了呀,女鬼怎么還敢出來害人? 我找到那個梳妝盒,打開一看,里面沒了原來那半把剪刀,多了半把帶有血漬的銹了的剪刀。 |